著這麽多人，顯得他以大欺小。青玉更不吭聲，她壓根不承認是在和任舒嘯吵。

兩人就這麽對質著，一時誰也不說話，氣氛就僵在那裏。

眾人看的好沒意思。

朱燕覺得很是丟人，大庭廣眾，被這麽多人看著，不要說分辯了，她連站在這都覺得多餘。小心的退後，打算退出去，等什麽時候事情消停了什麽時候再說。

曉陸走過來，擋在任舒嘯和青玉中間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有什麽可吵的，先生馬上就該回來了。”

任舒嘯被擋住了瞪向青玉的視線，沒有了可以對抗的敵人，眼中的淩厲之色越漸濃厚，卻只是哼了一聲，轉身走了。

青玉很是憤怒，可是任舒嘯不跟她吵，她沒由頭追上去跟他吵。他走了，也不能當做是自己的勝利，反倒更加憋屈，瞅著曉陸，道：“關你什麽事，誰要你來多嘴？”

他不來，她一定能和任舒嘯爭出輸贏勝負的。

曉陸的耳根微微發紅，一急著，就有點結巴：“那，那個，我，我，我不是，不是……這個意思。”終於把話說出來了，他反倒更局促了：“我，不是，那個意思……”

青玉哼一聲道：“我管你是什麽意思。”他意思了半天，也不明白到底他不是哪個意思，又到底是哪個意思。

青玉一跺腳，轉身跑了。這算怎麽回事，這人真是，沒什麽大本事，還非要往前湊，既不敢打，又不能說，倒是拉架的，還是湊著上前準備挨打的？

曉陸有些訕訕的，尷尬不已。不過不用對著青玉那雙眼睛，倒是不那麽局促了，說話也利索了許多，看著周圍還沒散盡的人群，道：“都回吧，先生馬上就來了。”

他不是不恨自己嘴笨的。他心裏邊有許多的想法，可就是說不出來，尤其是對著青玉，越發說不出來。

他瞧著任舒嘯那黑臉模樣也是有些怕的，可正因為怕，所以才怕青玉吃虧，這才硬著頭皮上前來拉架。

可是倒讓青玉誤會、嫌棄了。

青玉也不知道怎麽了，一想著任舒嘯那模樣就來氣。下了學，看他在人群後面磨蹭，便鼻子裏出冷氣，哼了一聲。

有什麽了不起？

任舒嘯倒是沒心情搭理青玉。一個小丫頭，不識好人心罷了，理她做甚。

青玉挽著朱燕，和旁人都熱情的打著招呼。

任舒嘯一直皺著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。這沈青玉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女孩子的自覺？跟誰說話都笑意盈盈的。男女授受不親……

不過也是，男女都同窗了，又是鄉下，況且她年紀到底還小，什麽授受不親，估計說出來也只會被大家當成笑話。

青玉還小，可他不小了。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，十一歲就是半大小子，窮些的也就不讀書，開始下地幹活，富庶些的，也該準備下科場了。

可他……還是這麽不上不下的尷尬著，跟著一幫農村裏的野小子、傻丫頭們在一起廝混。

任嘯舒正想著心事，曉陸從後面攆上來，一扯他的胳膊，笑道：“怎麽，還在生青玉的氣？”

青玉，他叫的倒親熱。

任舒嘯懶洋洋的道：“我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麽。”

曉陸一點都不信。既然說不計較了，為什麽那麽苦大仇深的盯著青玉不挪開眼呢？

任舒嘯忽然就翻了臉：“跟你有關系嗎？”他青玉怎麽樣，輪得著他這個不相幹的外人探問嗎？還是說，他也有著別樣的心思？

曉陸怔了一下，道：“我，我，我只是覺得，青玉畢竟是個姑娘家，我們，我們還是別計較的好。我也是，也是好心，怕你，你，你們之間有了嫌隙，以後不好相處……”

任舒嘯兇巴巴的道：“我是男的，她是女的，有什麽相處不相處的？大不了以後不處，要你多管什麽閑事？”

曉陸臉騰的就紅了，結結巴巴的道：“我，我也是好心好意……”

不領情就算了，幹嗎生這麽大氣，發這麽大火啊？

任舒嘯冷笑一聲道：“好心？好意？呵——”只這麽一句，大步就走了。把個曉陸扔在身後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只是臉上的紅暈半天都沒褪下去。

009、人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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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玉不是個記仇的，離了任舒嘯，轉身就和朱燕笑瞇瞇的說著話。

朱燕聽的多，說的少，最多的就是嗯，啊，哼，哈之類。可是青玉絲毫不覺得悶，仍然說的熱鬧。

眼瞧著到了路口了，朱燕打斷青玉，道：“前面那小不點是不是你家青璧？”

青玉收了話頭，擡頭一看，果然前面路邊站著個小小的人，不是青璧是誰？她忙揚聲叫她：“青璧——你怎麽跑這來了？爹和娘呢？”

青璧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，並沒吭聲。朱燕道：“我先回家了。”

青玉也就點頭：“行，等溫習完先生的功課，我就去找你玩。”

走到近前，青玉摸摸青璧的頭，問：“怎麽了？呆呆的，也不說話？你又是不不認識燕姐，怎麽也不打個招呼？”

青璧閃身躲了青玉的手，直直的瞪著青玉，冷不丁甩下一句話：“你說話不算數。”只說了這麽一句，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跑了。

青玉倒怔了，失笑道：“你倒是說清楚，我怎麽說話不算數了？”

青璧壓根不理她，徑直進了家。她很委屈，是青玉自己答應的，說是今天要帶自己去學校。可是一大早起來她就跑的沒了影，還沒等青璧叫住她呢。

哪有說話不算數，回來時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的人？

明明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。辦不到就別答應啊。

青玉跟著回家，沈四海夫婦又不在。家裏冷鍋冷竈，分外的淒清。青璧也不理青玉，只把自己悶在屋裏。

青玉進來問：“家裏有吃的沒有？”

青璧不理她。有沒有，自己去翻吧，橫豎她是不會告訴她的。

青玉就自己掀開鍋蓋看了看，空空如也。撫了撫饑腸漉漉的肚子，青玉嘆了口氣，道：“我去祖母家，你去不去？”

青璧在心裏賭氣道：不去。

每去一次，必要遭受一回龔氏的白眼，青玉就不嫌難受嗎？真要在那吃頓飯，回來一個晚上都沈甸甸的不舒服。

青玉不知道青璧所想，放下包，果然開了後院門。

青璧就在灰暗的房間裏待著，心裏邊又是恐慌，又是害怕，又是難過，還有氣恨和憤怒。她也不知道氣的是誰，恨的是誰，總之這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她一個，隨著光線越發的暗，似乎每個角落裏都埋伏著魑魅魍魎，會隨時跳出來勒住她的喉嚨，把她帶到一個恐怖的世界裏去。

她有點後悔沒跟著青玉去祖母家了。就算要受龔氏的白眼，就算是要看一回沈老太的眼淚，就算一塊點心也吃不著，也比一個人在這巨大的黑暗和恐懼之中要好的多。

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，聽著門響，青璧才擡起頭，眼巴巴的盯著門簾，希望進來的會是爹或者娘。

她卻失望了，是隔壁的本家嬸子馮氏。

馮氏人還沒進門先喊了一聲：“沈家大嫂？在家嗎？”掀了簾子，就對上黑幽幽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。那裏閃過一抹亮光，轉瞬卻又暗下去，就好像她這一進來，是一股冷風，吹滅了那眼睛裏唯一的一盞燭火。

腳步頓了下，馮氏問：“你母親呢？”

青璧最討厭這馮氏不過，討厭的理由不計其數。一個是她相貌長的極兇。原本年紀比石氏大不了幾歲，卻一早就是灰白的頭發，而且臉上都是橫紋，也不知道是年紀的緣故，還是胖的緣故，因此不笑的時候看著人就像在嚴厲的瞪著誰。

偏她極少對青璧笑。不只對她不笑，對沈四海一家都是極少笑，和她打招呼，她也總是愛理不理的模樣。

二來就是這馮氏為人最是心胸狹窄，但凡沈四海一家和她有點小糾葛，就要隔墻指桑罵槐，一罵就是半天。

比鄰而居，哪有鍋蓋碰不著沿的。可她就有本事每回都鬧的闔村盡知。

三是這馮氏輕易不登門，一登門準沒好事。

在青璧的記憶中，她也不知道從自己家討了多少便宜去了。

四是這馮氏家養活的畜牲都和人一樣兇狠跋扈。就不說她家那條黑色的大狗了，動輒就汪汪的叫個不停，並且從來不拿繩子栓著，她家又挨著路邊，是青璧要出門的必經之地。每次那狗都張著森然大嘴，不停的往前撲著號叫。

就說她家養的公雞都是最會見人下菜的，每次青璧出門遇上了，那兩只公雞就跟約好了一樣，一左一右的來啄青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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